今天,人类的物流可以走水路,也可以走陆路,还能走航空。但在古代,交通物流远没有这么发达。在扬州,有一项古代世界最发达的物流工程——隋朝大运河。这条贯通南北的公里长的运河,极大地提升了古代中国的物流能力,更是客观上促进了中国南北的统一。一条人工运河,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?想要解开这些疑惑,就跟随《林楚方·文明地标30讲》的主理人林楚方一起下扬州吧。
瓜洲古渡今何在
中国历史上有两条知名的大运河,隋唐大运河和元代的京杭大运河。但是在扬州,它们有公里长的重合。在扬州买一张游船票,就可以学着隋炀帝下江南了。沿河南下,快到长江的时候,你会看到河中间一个不起眼的沙洲,很破败,上面有一座白墙*瓦的牌楼,看上去也很普通。但是,牌楼后面立着一块石碑,写着四个红色大字“瓜洲古渡”,如果对中国文学稍微有点了解,你大概一下子就有感觉了。这就是白居易的“汴水流,泗水流,流到瓜洲古渡头”的瓜洲,也是王安石的“京口瓜洲一水间,钟山只隔数重山”的瓜洲,还是陆游的“楼船夜雪瓜洲渡,铁马秋风大散关”的瓜洲。这么一块小沙洲,怎么会吸引这么多大诗人?如果我们回到多年前的隋朝,扬州就是当年的大上海,瓜洲古渡就相当于上海港。南北往来的货物,经由大运河运输,瓜洲就是当时中国最繁忙的物流中转站之一。古人评价瓜洲古渡,说这里“每岁漕船数百万,浮江而至,百州贸易迁涉之人,往还络绎”。我给你翻译一下:每年有数百万的漕船都在这里经过,全国各地的商人都往这里来,络绎不绝。隋朝大运河最主要的功能,是一个物流工程。在蒸汽机出现之前,世界上最高效的运输系统就是水运。现代人可能很难理解,水运怎么会是最高效的呢?这得回到那个年代。陆路运输主要靠马车,成本很高,运输距离公里,粮食损耗要超过60%。哪去了?四个字,人吃马喂。但水运就不一样了。李白有两句诗写的都是四川,一句是“蜀道难,难于上青天”,另一句是“朝辞白帝彩云间,千里江陵一日还”,这就是水陆和陆路的区别。我再给你一组唐朝的数据,看看他们是怎么利用隋朝遗产大运河的。唐代*府运粮,一般是一支船队30艘大船,只要一千多人押送,就能运万斤大米。如果变成陆路运输呢?按一辆马车运斤粮食计算,需要辆马车,就算一辆马车两个车夫换班,光人就是一万多。这下你能知道它们的差别了吧?所以,修完大运河,杨广才有了三次出兵辽东,攻打高句丽的底气。动用人力几百万,大部分兵源和物资都来自江南。想象一下,站在瓜洲古渡,大船浩浩荡荡向北开拔,绵延几百里的壮观景象。如此高强度的动员能力,靠的就是大运河的高效率。
杨广的统一大业
成就瓜洲地位的,就是隋炀帝杨广。关于杨广,我们听到的负面评价太多了,说他荒淫无道、横征暴敛。杨广被称为隋炀帝,“炀”是残暴的意思,这是唐朝皇帝给他的谥号,这种盖棺论定的杀伤力极大。古代文人说,杨广修大运河,是为了去江南看琼花找美女。但这个说法明显有个bug,隋唐大运河是以洛阳为中心,向东南到杭州,向东北到北京。北京那时候可是边塞,杨广把运河延伸到那里干什么?现代历史学家,会把大运河工程,看成杨广*治抱负的具象化。要知道,杨广的年号叫“大业”,什么是大业?就是一统江山。你可能会打断我:杨广继位的时候,就是一统的江山呀。但是,我告诉你,这个统一其实是个表象。为什么呢?因为隋朝统一之前,中国分裂了多年。从东汉结束,三国两晋南北朝,北方是五胡乱华,打成一锅粥,南方是宋齐梁陈,也是乱得很,统一的滋味大家早就忘了。所以,隋朝的统一,只是版图的统一,不是精神的统一。杨广继位后就要解决这个精神统一的问题,他是怎么做的呢?我打个比方,他就像蜘蛛侠那样,先是一个弹跳,把首都从长安迁到洛阳。然后从洛阳向东南和东北,射出两条蛛丝,一条抓住杭州,一条抓住北京,两条蛛丝合起来就是公里长的大运河。那一个大运河就能解决国家的分裂问题吗?就能完成精神上的统一吗?这就要回到大工程的特点:第一,大投入。杨广的爸爸隋文帝很会攒钱,他死的时候,国库里堆满了钱和粮食。这些钱粮足够杨广启动大运河工程。第二,强动员。说干就干,从中央到地方,各级国家机器和士绅百姓,几百万人都被动员起来。这两条既展示了大隋王朝的国家实力,又彰显了杨广个人的领袖魅力。大运河完工之后,杨广三下扬州。那些批评他穷奢极欲的人往往忽略了一点:下江南其实是一场国家级的公关大秀。浩浩荡荡的船队本身就是威慑力,被公关的是江南的世家大族。杨广恩威并施,到了江南专门宴请他们,联络感情,打成一片,这都是有历史记载的。这么做很能征服人心。隋朝之前,中国也有水路运输,但那些水路都是割裂的,资源和人口只能在独立的小网络里交换。杨广第一次把钱塘江、长江、淮河、*河、海河五大水系,从南到北串联成一个整体。由此启动的贸易和文化交流,必然成为促进帝国统一的强大力量。那有人可能质疑,杨广连隋朝的统一都没法继续,你的说法怎么立得住?没错,杨广穷兵黩武把自己搞死了,但是大运河带来的整合力量,被之后的唐宋反复强化了。我先举一个例子,和人心有关。南宋诗人陆游写了很多诗,只提两句,一句是“僵卧孤村不自哀,尚思为国戍轮台”,另一句“心在天山,身老沧州”。轮台、天山都在*,沧州在北方,而陆游两岁的时候北宋就灭亡了,这些地方他根本都没去过。那我举这个例子想说明什么呢?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,从隋唐到两宋,大一统的帝国已经成为文人群体的共识了。这个共识,跟隋朝修建大运河贯通南北不无关系。
运河与二元帝国
你看,大工程的力量不能只看一时一地,而是要放到更大的时空中去观察。接下来我想聊聊另一个跟修运河相关的人——忽必烈。他刚一入主中原,就在隋朝大运河的基础上截弯取直,修建了京杭大运河。施展老师在《中国史纲》课程里有个观点:从元朝开始,中国就从中原王朝,演化为中原草原合一的二元帝国。清朝最为典型,它的疆域上有六大板块:传统的中原、富庶的江南、雪域高原、蒙古草原、东三省以及*。怎么把这些经济、文化差异巨大的区域统合起来?清朝皇帝的方案是:用藏传佛教从精神上控制蒙古,利用满蒙联盟获得草原*事力量,从而控制整个帝国。想要运行这个方案,首都就只能选在几种力量交界的地方,就是北京。但问题来了,北京周边非常穷,要想支撑一个首都,需要源源不断从更富庶的地方给北京输血。这时候你就能看出从隋炀帝到忽必烈修大运河的作用了:它就像一根吸管,把南方的财富源源不断地吸到北方。这个高效运输系统,是帝国版图整合的重要手段。大规模运输工程在大帝国整合上的作用,不光发生在中国。在罗马帝国巅峰期,通过几十条总长度超过40万公里的大道,将首都和各个行省连接起来。你熟悉的“条条大路通罗马”说的就是这个工程。人和物的快速流通,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,是一个贯穿始终的大主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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