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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人情债该松绑了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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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人情债,该松绑了


蔡华伟绘


婚丧嫁娶办宴席,过去在农村是正常的人情往来,兼具一定的互助性质。但随着一部分人富裕起来,人情消费有畸形化趋势:人情支出的名目越来越多,一来二去,就陷入恶性循环,成了新的经济压力。对一部分群体来说,甚至成了致贫因素。


人情往来变了味,可因为“面子”,哪怕是不堪其苦,身处其中的个体也难以对抗这种风气。重庆南川区由*府出面推一把,通过村规民约把一些宴席拒之门外,细节上也许还可斟酌,总体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办法。


——编者


青海部分农村婚嫁开支攀升,一些家庭举债致贫


农村娃


娶不起媳妇了


本报张志锋


青海湟源县和平村的老冶一家正忙着盖新房,土房有些破旧,要给24岁的儿子准备婚房。老冶说,盖7间房要17万元,媳妇娶到家,估计得再花10万。“压力大,有时晚上睡不着。”


该县灰家沟村的老韩去年底娶了儿媳,家里添了液晶电视、组合音响等;订婚送礼,办了8桌酒席,共花了8万元。把礼金全部抵进去,仍欠债两万多元。老人说:这些年打工还债,日子刚红火起来。家里一添新人,又回到从前了。


近些年,青海部分农村婚嫁开支节节攀升,有的农户为此举债,喜事成了包袱。


乐都县赵家寺村是一个小山村,村里的小赵去年底办了婚礼。没过几天,父母就到县城打工去了。他父亲粗略算了一下:结婚前去看女方,礼品、红包等就花了几千元,订婚“干礼”12万元。进门前要给新媳妇买“三金”(金项链、金戒指、金耳环)、3套衣服、家电等共花两万多元。结婚酒席十几桌,每桌三四百元,糖烟酒等杂七杂八又是1万多元。“娶个新媳妇花了15万,欠债6万多。”


高额的结婚开支让一些年轻人头疼。乐都县大地湾村的小祁,大学毕业后在县城打工。快30岁还没结婚,在农村就算老大难了。家里为供他上学,已经欠了很多债。他也谈了对象,人家问有没有新房?将来能不能买车?这些条件把小祁“吓软”了,只好放弃结婚,打拼几年再说。


走访西宁、海东地区农村,一些老年人连连摇头:过去尕娃结婚,给女方买几件衣服,见面给个红包几百元、几千元,请几桌亲友,有的只放一挂鞭炮,就把媳妇娶了。现在的姑娘金贵,娶不起!喜事当天高兴,办完就发愁。


如今,农村的80后、90后大多在外打工,消费观念基本城市化,可自身收入和家庭条件有限,由此催生超前消费、过度消费。此外,传统陋习依然存在。一些女方家长直言不讳: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,辛辛苦苦养她十几年,总得有点回报吧?因此,一些人要彩礼开口就是几万元。


最主要的还是攀比心理作怪。在农村,谁家娶媳妇、嫁姑娘,什么架势,附近几个村庄都知道,这也“逼”着一些农家咬牙撑场子。


在循化撒拉族自治县,2012年当地办一场婚事,花费是农牧民家庭年纯收入的3至6倍,甚至10倍,一些低收入农牧户因此负债致贫。


婚嫁开支增加,亲友送“人情”也水涨船高。国家统计局青海调查总队发布:去年青海农村居民人均“人情”支出约762元,比前5年增加约537元,年均递增27%,高出近5年农牧民人均纯收入年均增速12个百分点。


重庆市南川区金山镇有个“特殊”村规


民间限宴令,酒席去七成


本报刘志强


宴席泛滥礼金看涨


有人送出去的礼金超年收入的1/3


“2011年9月,家里连着20天都没开伙做饭,天天都有宴席要去。”村规民约出台前,民间宴席的泛滥让重庆市南川区金山镇小河坝社区居民*翠屏深受其苦,“乡里乡亲的,别人家里办酒,不去的话抹不开面子。”


“要说婚丧嫁娶办酒还正常,那么以小孩满月、升学、建房、搬家、生日等各种各样的名义大办酒席,就不太正常了。”小河坝居民李光让还列举了“更不正常”的现象:一位老人六十大寿,3个儿子轮番为他办寿宴,连着请了3场;一名中年人自家父母过世了,却把住在外地的岳父岳母接到镇上,操办寿宴;有些人到三十岁、四十岁的生日也大肆设宴。


据粗略估计,过去金山镇一年举办的各种民间宴席多达500余场。“平均算下来,办一场要摆80多桌。”居民王怀书在集镇上经营“宴席一条龙”服务,近年生意很是红火,“桌子不够,大家就排队轮着吃,从中午11点开席,吃到下午3点还没完。一般每桌有16个菜,很多都吃不掉,最后都浪费了。”


在金山镇,2010年时,一般的亲戚朋友间,礼金还是30元起;2011年,行情就涨到了最低50元,关系好的,得送两三百元。“没办法,大家都这样,给少了显得小气。”*翠屏说,镇上有些人在外务工,但听说别人家办酒,还赶火车、搭飞机回乡出席,“不然就好像不重视”。


每次赴宴,*翠屏脸上总是笑呵呵的,心里却一直会为礼金的事犯嘀咕。“虽说跟城里比,乡下礼金并不高,但耐不住送的次数多。”*翠屏在家务农,丈夫在外打工,家庭年收入勉强能达到3万元,可每年赴宴送出的礼金就要用去1/3还多。*翠屏家的收入在镇上已算中等偏上。去年金山镇的农民人均纯收入才6800元,对困难家庭来说,礼金压力更是让其“雪上加霜”。


一方面,送礼赴宴者叫苦不迭;另一方面,许多人又想借各种事由大办宴席,收回礼金。大办宴席愈演愈烈,似乎走进了“死循环”。


*府推一把群众来表决


村民提出的限制宴席措施更严


去年以来,金山镇*府不断接到群众的信件和来访,反映宴席泛滥带来的苦恼。此时,南川区纪委也要求各乡镇,探索将此前在全区*员干部中执行的“限宴令”,向普通群众延伸。


“我们尝试着做些什么。”镇长杨同国言语诚恳,“出台村规民约前,自己心里也没底。”*委*府可以监督*员干部,可对群众的自发行为该如何限制?如果限制,会不会有人不答应?


金山镇决定通过村规民约来倡导风气转变。他们拟定了初稿:其中明确限宴令的适用范围为辖区内所有家庭和全体村(居)民,并划分了哪些宴席能办、哪些不能办,还对违规乱办的行为提出了惩处措施。


去年7月,金山镇又问计群众,召集全镇5个村社的人大代表、*协委员、群众代表和老同志代表等80多人,先后3次座谈、听证。


镇干部发现,群众不仅对限宴令热情很高,而且提的建议比原本拟定的还要严格。按照初稿,老人60岁以上(含60岁)的满十酒属“允许办”,但不少群众提出,这种情况应该“限制办”,须加上“只能夫妻合办”这一条。针对违规乱办的行为,也有群众提出“取消他的低保户和贫困户资格”,理由是“既然有钱办宴席,就不应该领国家的补助金”。经过讨论,这两条建议都被写进了终稿。


几易其稿之后,村规民约最终交由5个村社的全体居民表决。“绝大多数都举手赞成。”在杨同国看来,宴席泛滥之风,靠群众自己解决不了,需要*府出面推一把。每个村社还由群众推选出7人以上组成宴席理事会,具体负责限宴事宜。


2012年9月1日,在金山镇的农闲季节、也是“宴席高峰期”到来之前,村规民约正式付诸实行。*翠屏的感觉是,“心底松了一口气,不然可能又得借钱度日了。”


要办需审批执行不含糊


规定实施以来,宴席比往年减少七成


近日,在金山镇*府看到厚厚一沓《申办宴席审批表》。审批表上,填写着申请人的基本信息、申请理由、申办桌数,并附有农业社组的意见、宴席理事会初审意见和村(居)委会审批意见。如今在金山镇,所有村民必须填写这张表,并在后附的承诺书上签字,经审批通过后,方可举办宴席。


在最终出台的《村规民约》上,明确了允许办的宴席包括婚丧嫁娶,以及老人80岁以上(含80岁)的满十酒;搬家酒、新居落成酒、升学酒、参*酒、周岁酒、开业酒、任职升职酒和60岁以下(不含60岁)的生日酒则一概禁办。


“这事儿*府帮我们省了大钱,可是件实实在在的好事。”过去10个月,*翠屏只参加了10场宴席,相当于此前一个月的数量。而在金山镇,自去年9月到今年6月初,全镇共收到151场宴席的申办手续,批准举办了138场,比往年同期减少七成。


村规民约中,对乱办宴席的行为提出的惩处措施包括:没收乱办宴席所得礼金,用于村级公益事业;断水、断电、断气,中断其违规行为等等。“有人说,这些措施不太‘讲究’,但起到的警示效果确实不错,到现在没有出现一起违规行为。”杨同国表示。


“现在办寿宴,需要出示身份证,确实到了年龄才可以办。”去年,鲜孝生被群众推选为宴席理事会理事长,年届七旬的他审批起来一点也不马虎,“大家都是举手通过了的,必须认真执行下去。”


限宴令的执行,让之前一年能办3000多桌酒席的王怀书生意冷清了下来。“刚开始想不通,但现在看来,对大家来说是件好事。”他也理解,大办宴席耽误时间、卫生也难保障,确实值得约束。


“*策要一步一步来。”杨同国认为,限制民间宴席,不能不作为,也不能“吃猛药”,要逐渐扭转风气,作为一项长期任务来抓。


据了解,南川区纪委正在研究方案,将金山的探索推广到全区。


《人民》( 2013年06月07日14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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